医疗外交:古巴的一张闪亮名片
2024-11-09 03:09:320 次浏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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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前,一场灾难性大地震突袭海地,古巴亨利•里夫国际医疗特遣队于第一时间奔赴灾区。时任联合国秘书长潘基文不禁感慨道:“古巴医生总是最先到来,最后离开。”今年8月14日,海地再次发生7.2级地震,灾难性场景再度重现,世界又看到了古巴医生的身影。世纪疫情大背景下,古巴医生正在谱写古巴医疗外交史上新的篇章,而这一切又与62年前的那场革命息息相关。医疗事业是古巴革命血脉的存续古巴素有“全民医疗体系王国”之称,这一称号来之不易,绝非朝夕之功。1959年古巴国民革命胜利之初,菲德尔•卡斯特罗领导下的这个社会主义小国面临一穷二白的境地,国内各项公共服务建设都处在百废待兴的状态。与此同时,来自北方老牌资本主义大国的敌意丝毫未减,古巴还需时刻提防暴力入侵和“颜色革命”的风险。内忧外患之下,菲德尔提出“教育和医疗是古巴的第二次革命”的口号和宗旨,自此,古巴国内的教育和医疗事业迎来了革命胜利后的第一春。得益于在教育和医疗领域取得的显著成果,古巴逐渐打造出一张对外宣介的闪亮名片,并迅速获得了国际社会的广泛认可。菲德尔曾直言:“古巴革命的历史经验表明,当有限的资源被公平分配时,医疗奇迹就会发生。”作为古巴“革命一代”的领袖人物,菲德尔不仅在长期的武装斗争中塑造了其铁骨铮铮的硬汉形象,亦在发展本国健康事业的道路上建立起了一套颇为“硬核”的医疗卫生系统,涵盖了古巴国民“从摇篮到坟墓”的所有健康需求。然而这一切的开局却十分艰难。20世纪60年代初,由于不堪忍受国内落后艰苦环境,古巴一大批医务工作者选择移民海外,原有医疗力量几乎流失过半。在此背景下,菲德尔宣布古巴卫生健康事业全部收归国有,同时将大规模培养优秀医生,扩大医护人员数量,并作出将医学重点由治疗转向预防的关键部署。这一做法不仅是出于对国内较为紧缺的医疗资源的考量,也是对古巴公民基本卫生健康安全的承诺和保证。值得一提的是,这也正是古巴医疗体系区别于世界上大多数国家医疗体系的所在。经过60余年孜孜不倦的追求和不遗余力的投入,古巴在医疗领域取得显著成就。古巴成为了世界上唯一一个真正意义上全民免费医疗的国家,由家庭医生、社区医院、中心医院和全国性医院等构成的三级医疗体制覆盖了古巴99%的人口。古巴公共卫生部统计数据显示,2019年,古巴在职医生超过10万名,即平均每千人就拥有九名医生,医患比在全球范围内处领先地位。长期以来,古巴新生儿死亡率和产妇死亡率也远低于拉美平均水平,与美国等西方发达国家水平持平,在人均预期寿命方面与后者不相上下。除在医疗保健领域取得了长足的进步外,古巴还在眼科和矫形手术上的专业技术能力过硬,在生物工程和制药方面也毫不逊色。譬如,古巴研制的治疗乙型和丙型肝炎、带状疱疹、艾滋病和登革热等病毒性疾病的药物有效且安全,此次古巴专为新冠肺炎开发的抗病毒药物干扰素也得到了包括中国在内的大多数国家的肯定。另外,古巴还自主研发了五款新冠肺炎疫苗,其中“阿夫达拉”和“主权2号”两款疫苗的有效率已分别达到92%和91%以上。古巴医疗外交是时代和环境的产物古巴的医疗事业发展到今天,既是汲取了革命精神和力量的结果,也是吸收了时代的养料不断发展的产物。在这一过程中,菲德尔提出了践行“国内医疗保健和国际医疗外交”的双重历史任务。在保证古巴国内医疗水平稳步提升的同时,古巴医生还奔赴国外一线,积极开展医疗外交。60余年沧桑变幻,古巴的医疗外交事业也因历史背景的切换而具有了不同的底色,总体而言,可以分为两个阶段。第一个阶段是指古巴革命胜利之后和苏东剧变之前的这段时间。古巴革命的胜利使团结意识深入人心,以菲德尔为首的“革命圣斗士”将古巴民族独立英雄何塞•马蒂推崇的价值观与马克思学说对资本主义的批判结合起来,在革命胜利后继续寻求促进全球斗争,反对各种形式的帝国主义、殖民主义和新殖民主义。菲德尔认为,医疗权利是人权而不是特权,资本主义的结构性剥削导致了全球贫困和不佳的健康状况。菲德尔进一步阐明,“古巴只会向国外派出医生而不是士兵”,古巴的目标不是成为超级军事大国而是成为人道主义医疗超级大国。因此,医疗外交成为古巴对外输出价值观的重要手段。1960年智利发生里氏9.5级的世纪大地震之时,古巴迅速派出医疗队伍赴智利开展震后救灾援助。1963年,就在美国对古巴开始全面禁运后不久,古巴与阿尔及利亚正式签署了第一份长期医疗外交倡议,57名古巴“医疗外交官”在阿进行了为期14个月的医疗任务。除此以外,古巴还在其他个别亚非拉国家开展过一些零星的、短期的救援任务。总之,这一阶段古巴的医疗外交还处在自主和自由发展的状态。第二个阶段是自苏东剧变、苏联解体之后直到今天。20世纪90年代,古巴宣布进入“和平年代的特殊时期”。由于失去盟友的经济援助和社会主义阵营的支持,古巴开始谋求自力更生之路,通过向外派出医生、教师、工程师等服务劳动以弥补国家外汇不足。英国《卫报》对此评论称,“医疗外交”从那时起逐渐成为古巴重要的经济命脉之一。古巴官方的统计显示,在唯一可获得确切数据的2018年,古巴通过提供医疗服务获得的外汇收入已达64亿美元,远高于其传统出口商品烟草的外汇进项,前者是后者的23倍。据统计,迄今,古巴派出援助发展中国家的医生数量已经超过了包括美国、日本、德国、法国、俄罗斯等在内的八国集团成员国所派出的医生数量总和。这其中虽不排除劳务出口性质的合作,但也不乏针对大灾难和大流行病的无偿援助。在其对口援助的60余国当中,古巴对其中约1/3的国家未曾收取过任何费用。具体来看,在这一阶段中,古巴主要通过两种途径开展医疗外交:一是与受援国签署医生外派协议,二是为受援国提供医疗教育培训,最大程度上将“走出去”和“请进来”相结合。在医生外派方面,近年来,古巴在外执行任务的医疗专业人员数量在高峰时期多达5万名,委内瑞拉、巴西和玻利维亚等国是古巴最大的援助对象国。2005年,古巴成立亨利•里夫国际医疗特遣队。不久后,巴基斯坦管辖的克什米尔地区突发地震,亨利•里夫特遣队在该国完成了在七个月内救助240万名患者的医疗任务。2010年海地大地震期间,亨利•里夫特遣队在24小时内抵达灾区。灾后暴发霍乱,古巴医生专门为海地建立野战医院,并设立多个定点治疗中心。2014年南非埃博拉肆虐期间,世界再次看到了古巴医生的身影。新冠疫情在世界各地暴发,2020年3月,应意大利政府的请求,亨利•里夫国际特遣队于第一时间奔赴疫情最严重的伦巴第大区。在此后的一年半时间里,亨利•里夫国际特遣队先后在60多个国家救助了数百万名患者。鉴于此,在意大利、加拿大等多个国家的呼吁和支持下,古巴亨利•里夫国际医疗特遣队被提名授予2020年诺贝尔和平奖。在医疗培训方面,古巴也做出了很大的贡献。1999年拉美医学院在首都哈瓦那正式成立,其规模之大可同时容纳8000余名学生。拉美医学院秉持无国界的国际人道主义精神,建成第一年便从24个国家招收了学生,其中不乏来自发展中国家的女性和土著群体,约2/3的学生来自中下工人阶层和贫困农村家庭。在创校十周年之际,时任世卫组织总干事陈冯富珍发来贺电称:“这种对穷人、女性和土著毫无歧视的制度伦理,使这所医学院独一无二。”不仅如此,拉美医学院也对来自美国等敌对意识形态国家的学员敞开大门。截至2019年,来自105个国家的2.9万名学生已从该学校顺利毕业。古巴举全国之力支持包括拉美医学院在内的国际医疗事业的发展,即使是在国内经济困顿之际,古巴每年公共卫生支出仍保持在国家财政总支出的10%以上。就读该医学院期间,所有学生无论国籍,全部享受全额奖学金,学费和生活费均由古巴政府承担,唯一的要求是学生毕业后需在古巴偏远落后的地区行医五年,但古巴政府从未要求其学员为此签署有关合同或书面协定。事实上,80%的拉美医学院毕业的学生都信守了这一承诺。不时遭受西方敌对国家的破坏古巴的医疗外交也不时遭受西方敌对国家的破坏。2006年,小布什政府启动了长达十年的“古巴医疗专业人员假释计划”,为中途在外擅自中断医疗任务的古巴医务人员提供美国公民身份。特朗普政府时期美国还曾施压巴西、玻利维亚、萨尔瓦多和厄瓜多尔等国政府,迫其遣返在本国的古巴医生。此外,美国也曾联合国内反古势力和国际人权组织,造谣抹黑古巴医疗外交,甚至罔顾客观事实,贩卖所谓古巴“强迫劳动”的说辞。对此,国际社会早已看透。在前不久联合国大会上,184个国家连续第29次通过“必须终止美国对古巴经济、商业和金融制裁”的决议。这一事实证明,美国违背历史潮流的做法早已不得人心,而顺应历史发展和人民诉求的古巴医疗国际主义精神一定会继续得以传承和延续。(章婕妤,中国国际问题研究院拉美和加勒比研究所研究实习员,原文载《世界知识》2021年第19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