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籍的版本特别多,各个版本之间存在千丝万缕的联系和差别。如果仅细读其中一种版本,即便倒背如流,也未必能准确地理解文义,也就达不到细读的目的。这是因为即便善本古本,也难免有讹误,若据此为准,无异于“误本”。再者,即便无误,诸本异文层出,不加考校,而坚信某本,同样也会遗漏很多问题。忽视版本的细读,终究所见有限,实则仍是粗读。
《文选》李善注本现存最早的完帙为南宋淳熙尤袤本,此本虽古,但其中某些字句存在讹误,若不比勘他本,而仅据李善注,文意往往扞格难通。如卷一《西都赋》“游士拟于公侯,列肆侈于姬姜”。李善注:“郑玄《周礼注》曰:肆,市中陈物处也。《左氏传》君子曰:《诗》云:虽有姬姜,无弃憔悴也。”然而市中陈物之肆与姬姜之女二者之间有何关系?李善注仅揭明语典,对句意并未明确解说。如果只凭尤袤本,还难得其确解。但参校上野本、九条本、弘安本、正安本,可以发现,“肆”字作“女”。到底“肆”和“女”哪个正确?据张宗祥先生考证,唐写本作“女”,“女”字行书与“四”字形近而讹,“四”字不可通,又改为“肆”。[①]此言甚是。详寻文意,上句“都人士女,殊异乎五方”,总说士、女,而下句又分述,先写游士之奢拟于公侯,次写列女之侈逾于贵妇。士女对举,前后呼应,“肆”自当作“女”。可见上野本等古钞本保留了正确的原文。若单就尤袤本来体察句意,难免误读误解。可见文本细读须以多种版本对勘为首要之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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