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一:
邢卓,你好!从兵团一别,转眼快30年过去了。在兵团时,我们都还是充满了幻想的少年,现在,已经是“乡音无改鬓毛衰”的花甲之人了。这么多年了,你还好吗?
邢卓:
生活还算安定,身体还算健康。
木一:
前几天寄给你的《兵团战友》创刊号,你收到了吗?
邢卓:
收到了,仔细看了,挺不错的。我做了十来年《青少年文学》杂志的社长、主编,深知做刊物的艰难困苦。
木一:
知道你办杂志的人不多,顺便介绍一下这段经历吧。
邢卓:
我弄的那本刊物以前一直是财政拨款,2003年国家停止“喂奶”,自收自支,自负盈亏,好在十几位编辑、勤杂人员属事业编制,工资尚由政府支付,(奶没有全面停喂)刊物发行量也还可以,日子还算滋湿。2009年,文化体制改革深化,杂志社变企业,一年后,除了主编、副主编三四个管理人员,大部分工作人员的薪水也得自己谋划了,且电脑普及,一期刊物从印刷厂出来没几天网上就可读到,发行量逐年减少,财源枯竭,日子的过得相当寒苦。
木一:
据我所知,很多杂志都面临与你相似的情况。作为牵头人,你的杂志社人心还安定吗?
邢卓:
原先享有旱涝保收的事业身份的一帮人一下子成了“失娘孩子”,能安定吗?乱成一锅粥了。我焦头烂额了两年,身心极度疲惫。好在我今年退休了,年龄到了,不让走也不行了。从个人角度讲,彻底解放,可还有一帮弟兄姐妹在水深火热中挣扎,心里也难以安宁。不过我还是赞同这个改革的,期刊吃财政饭终究不是办法。
木一:
但愿你的杂志社的朋友们能闯出一条新路。我们言归正传吧。想当年的“王亚卓”事件,是轰动我们整个内蒙兵团乃至全国的一个重大新闻事件,你是那封信的执笔人,自然也是深受打击与迫害。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有很多兵团战友,并不清楚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直到几十年后的今天,得知我是曾经的二师十九团的战士后,还总是有人追问起你们三个当事人的情况。请你简要的谈一谈事件的经过,并推荐给读者一些有关书籍、文章,好吗?
邢卓:
好的。关于王亚卓事件,我写过一篇稿子,《王亚卓事件始末》发表在《炎黄春秋》2008、1期上。较详尽地讲述了事情过程。后来又写了一篇散文《乌梁素海边的生死想象》,发表在《鹿呜》2009、6期。这篇稿子写了事件发生后的跌宕心情。万余字。一年后,应《散文百家》之邀,将此稿缩写成6000字的一个东西,发在2010年5期《散文百家》上。现从《始末》稿中截下一断交待事件起因经过的文字,算给您问题的回复:
74年元月13日晚间,一瓶青梅煮酒,一包从内地邮来的五香花生米使我和宣传干事王文尧、电影放映员恩亚立聚集一室。窗外寒风凛冽,室内泥炉火红。酒浆一滴滴入肚,摊在一张报纸上的花生米一粒粒减少,报纸上裸露出的细密铅字正是北京那个小学生向老师发难的日记摘抄,我们的话题移到了这个小学生的身上,平日里我们意气相通,对小学生的看法非常一致,此时彼一言此一语,积郁在胸中的污烟浊气喷发而出,三人情绪都有些激动,表示不能听任那个小学生胡作非为下去,要对她来一番规劝,让她悬崖勒马,改邪归正,三人决定从每人名字中各取一字,组成“王亚卓”,由我执笔给小学生写一封信。午夜时分,我启笔展纸,伏案疾书,胸中潮水漫堤,汹涌澎湃,信文一气呵成。次日邮出。
春节前夕王文尧、恩亚立获准分别回天津、北京家中过大年去了。“王亚卓”中只有我留守边疆。春节期间,我收到一封寄自北京的来信,拆开看,是黄帅亲笔所书,这使我多少感到有些意外。小学生大红大紫春风得意,全国各地给她写信的人肯定不少,“王亚卓”的信能引起她的重视,我们没抱多大指望,看来她头脑还没有完全昏胀。
逐字逐句将信细细读来,对这孩子的印象有所改变。她的言辞比较诚恳,说读了我的信想了很多很多,从中受到很大教益。说自己年纪还小,许多方面还很幼稚,行为可能有不当的地方,需要更加努力地学习毛主席著作,做进一步的思考,并表示愿意得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