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中考省级统一命题有助于严格落实国家课程标准、规范中考命题管理、提升中考命题质量，为推进基础教育优质均衡发展发挥积极作用。在中考统一命题实施过程中，面临着组织管理难度大、试题保密任务艰巨、难以兼顾各地教育水平差异、可能助长“唯分数”应试倾向等诸多困难。为保证中考省级统一命题政策有效实施，应从规范命题组织管理、采取多重命题模式、加强命题队伍建设、完善评卷工作机制、改革招生录取方式等方面着手深化改革。
关键词：中考命题；省级命题；锚题技术；考试命题改革；教育评价改革
实施中考省级统一命题是深化教育评价改革的一项重要举措。2019年，中共中央、国务院印发《关于深化教育教学改革全面提高义务教育质量的意见》，明确指出要稳步推进初中学业水平考试省级统一命题[1]。此后，教育部出台多份文件，均提出要加快推进省级中考统一命题改革。教育部办公厅在《关于做好2022年中考命题工作的通知》中，要求尚未实行省级统一命题的省份，力争2022年实现中考省级统一命题，确不具备条件的省份，要明确时间表、路线图，到2024年实现中考省级统一命题[2]。截至2023年，我国内地31个省（自治区、直辖市）中，山西、安徽、福建等16个省份已完全实施省级中考统一命题；广东、吉林、甘肃等6个省份大部分地区实施省级统一命题，仅有部分地市仍实行自主命题；江苏、山东、浙江等9个省份仍完全由各地级市自主命题，其中部分省份已明确将于2024年收归全省统一命题，正处于逐步向省级统一命题的探索和过渡阶段，还有部分省份中考统一命题推进仍然缓慢。
推行中考省级统一命题的价值何在？中考省级统一命题落地的实践难点和突破路径在哪里？厘清推行中考省级统一命题的意义和价值，分析政策在实施过程中面临的现实困境以及可能的破解之道，无疑是深化新时代教育评价改革背景下完善中考省级统一命题机制、提升中考命题质量的一项重要课题。
1中考省级统一命题的意义与价值
中考和高考都属于我国中学教育学业选拔考试中的高利害考试，中考改革与高考改革具有积极的联动性，高考改革基于顶层设计可以牵引中考改革的主方向，对中考改革具有很强的引导和示范效应。
自1952年全国统一高考制度建立以来，高考命题方式既受到教育考试发展内在逻辑制约，又受各种外部因素影响，历经了从全国统一命题到分省命题、统一命题与分省命题相结合、向统一命题回归的变革过程。自2004年起，全国先后有16个省份实行高考自主命题，最多的时候全国有近20种试卷在同时使用，对质量标准控制和高校选拔人才造成一定困难。2014年9月公布的《国务院关于深化考试招生制度改革的实施意见》，将“2015年起增加使用全国统一命题试卷的省份”作为深化高考考试内容改革的一项重要举措[3]。截至2023年，全国29个省份（自治区、直辖市）已启动高考综合改革，实行全国统一命题的省份已达28个[4-5]。
高考统一命题强调由国家设立统一机构，出多张试卷供地方选用，主要目的是确保高考的公平性、科学性和权威性[6]。实践证明，高考全国统一命题有利于保证高考的程序公平，避免了分省命题可能导致的试卷难度和质量不均衡问题，维护了高考的权威性和公信力。此外，高考统一命题有利于组织高水平的命题队伍，使得试题更加科学优质，符合国家课程标准要求和教育改革方向。
回顾高考命题的历史发展轨迹，可以为中考省级统一命题的制度完善提供有价值的参考。中考同样需要建设国家评估、省级命题、市级实施的命题体系，包括：由国家通过命题评估掌握、指导各省份中考命题工作；由省级通过组织命题来统筹省域学业质量标准；由市级组织考务和结果使用来完成毕业和升学分流工作[7]。这有利于严格依据国家课程标准进行命题，以国家教育质量标准来衡量各地区教育教学质量，用统一命题标准来选拔和分流人才，更好推进各地义务教育公平而有质量地发展。此外，针对我国部分地市命题单位存在的命题管理不完善、命题人员数量不足、条件保障不到位等问题，推进省级统一命题的管理制度也有利于加强命题管理、提高命题质量、降低命题成本。具体而言，中考省级统一命题具有如下3个方面的重要意义。
1.1落实国家课程标准，助推“双减”政策落地
中考命题不是单纯技术性的教育测评业务，而是指向育人选才的系统工程。在各地市自主命题模式下，不同地市命题水平差异较大，个别地市出现超标命题或偏离课程标准命题的情况。而全省统一命题能够在顶层设计、命题队伍建设与培养、命题组织与实施各个环节保持高度一致，严格依据国家课程标准命题，减少由上而下、层层传递过程中的信息损耗，可以确保将国家层面的改革意图、命题理念传递给基层学校，更好地发挥中考对学校教育教学改革的引导作用。全省统一命题，还可以避免各地执行国家课程标准的随意化倾向，有效抑制为提升学生高考竞争力而提高中考试卷难度的问题，最大程度保证中考的公平公正，切实减轻学生的学业负担，对检验和巩固“双减”成效、促进教育减负提质、构建科学的教育评价体系具有积极作用。
1.2统一教育质量标准，推进优质均衡发展
中考命题关系到地方政府对国家教育质量标准的理解与贯彻实施，关系到高质量教育体系的建设。以往同一个省的各个地市自主命制中考试题，每套试卷难度不同、考查内容不同，部分试题形式可能也不同。在这种情况下，将中考作为衡量省内各地义务教育质量的依据在准确性和权威性方面都存在问题。
以省为单位统一命题，严格依据国家课程标准命题，用统一标准来选拔和分流人才，用统一命题理念来发挥评价对省域教育教学的指挥棒作用，用统一命题尺度来衡量所属各地的义务教育质量发展状况，有利于省级相关部门更好地落实和加强统筹实施的职责，更有针对性地指导和推进各地义务教育的发展[7]。这也有利于省级教育主管部门了解全省范围内教育发展的短板和不平衡情况，把握全省每一年的教育水平和发展趋势，横向和纵向对比全省教育发展现状，从而对各地市教育教学工作进行更好的指导，以及对全省教育资源进行更合理的配置，推进各地义务教育均衡而有质量地发展。
山西省早在2010年就实行了中考省级统一命题，将“考试不只是评价，更是立德树人”作为为命题改革的指导思想，构建了“一核·六维·四手段”的中考命题理论体系，在命题实践过程中开发了一系列中考命题的方法和技术，形成了中考命题的山西经验。山西省十多年的实践表明，中考省级统一命题有利于在全省范围内发挥考试作为教育教学改革指挥棒的作用，促进考教衔接，通过中考命题改革的杠杆作用，撬动全省基层课改，倒逼基础教育深化综合改革[8]。
1.3提升中考命题质量，降低命题总体成本
命题质量关系到学科评价目标的实现，必须建立在高素质命题人员和科学规范命题的基础上。教育部于2018年启动全国中考命题评估工作，每年汇总全国各命题单位的中考试卷，组织专家开展评估[9]。从各地中考命题跟踪评估的情况来看，一些地方还存在超标命题、试卷难度不合理、记忆性试题比例偏高等问题[2]。
中考命题是一项专业性和利害性很强的工作，需要依托专业的命题机构和组织平台，并通过严格的命题组织管理提高命题的效率与质量。部分地市命题管理机制和条件尚不健全，导致中考试题命制安全性受到质疑，权威性受到挑战。相对而言，省级命题机构在组织管理、条件保障等方面一般要优于各地市，在选择命题人员、确定命题流程、组织试做与审题、实施安全与保密等一系列环节都有较严密和完备的制度、规程与标准。
命题质量与命题人员的专业素质息息相关，中考对命题人员的专业素质有很高的要求。在地市一级选拔专家，难以组建起理想、齐全、高水平的命题专家队伍，部分实力较弱的地市并不具备中考命题的专业力量，只能“赶鸭子上架”。一些地市命题随意性强且稳定性差，试卷难度系数不统一，质量参差不齐。而省级中考统一命题可以充分调动全省资源，抽调和组建力量雄厚的命题专家团队，以更高的专业水准保证命题质量。从近年中考命题质量评估结果看，也证明了省级命题质量优于市级命题，中西部省份尤为如此[7]。
教育部《关于加强初中学业水平考试命题工作的意见》提出，每个学科命题组原则上不少于5人（含至少2名试题审核人员）；同时，还要切实加强闱点建设，应通过单独建设闱点或利用相对独立、符合安全保密条件的场所设置闱点等方式，确保命题单位有稳定闱点[10]。中考省级统一命题既能够通过全省选拔命题人员更好地保证学科命题组人数要求，又能够通过建设更为保密稳定的闱点来降低泄密风险，比分地市自主命题更节省人力、财力和物力等资源，从而有效降低命题总体成本。
2中考省级统一命题的现实困境
虽然中考省级命题已是大势所趋，且从已有的先行案例来看，中考实行全省统一命题并不会对本省市的高中录取产生影响，但作为命题责任主体的省级教育行政部门，在命题工作组织、试卷难度把握、试题质量提升、评价体系改革等方面，仍然面临一系列挑战和难题。
2.1命题组织管理难度大，安全保密任务艰巨
中考省级统一命题会将各地市的命题压力全部集中到省级教育考试部门，省级教育考试部门在入闱组织管理、命题人员队伍建设、命题制度和流程规范性、经费资源保障等方面将面临更大挑战，特别是命题安全保密工作涉及层级多、参与人员众、管控难度大，导致命题组织管理工作的难度和压力增大。同时，试卷使用范围的扩大也增加了泄密带来的风险，试卷的印刷、运输和保管等环节都需要加强监控和管理，任何一个环节出现失误，都可能造成大范围的公共安全事件，进而损害中考的公信力、权威性。
2.2试卷难度不易把握，难以兼顾各地教育水平差异
中考省级统一命题还面临着全省统一性与地区差异性的矛盾，不易兼顾各地区教育水平发展差异，试卷难度方面可能存在难以适应不同地区的教育实际和学生需求的问题。
同一试卷使用范围的扩大会增强其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