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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目回顾】2004年罗彩霞被冒名上大学案(上)

主持人:姚博

嘉宾

中华全国律协民事专业委员会副主任、原北京市律协教育专业委员会主任

庞标

《警法时空》栏目新闻评论员

韩澄宇

节目背景

罗彩霞因为在2004年被同学王佳俊冒名顶替上大学,所以以侵犯自己的受教育权为由,把作弊者——王佳俊的父亲(湖南省邵阳市隆回县公安局政委)、王佳俊等八名被告诉到法院,最后,不仅罗彩霞获得了民事赔偿而且责任人也锒铛入狱。

案发经过

2004年,18岁的湖南省邵东县灵官殿镇人罗彩霞,作为邵东一中应届毕业生参加高考,考了514分,在填报志愿时,罗彩霞填的是湖南人文科技学院。

不过,这年她没有达到湖南省当年531分的二本录取分数线,虽然当年有少数高校降分录取,但她填报了三批专科院校志愿,最后罗彩霞没有收到任何高校的录取通知书。落榜后,罗彩霞选择了复读,并于2005年考入天津师范大学。

2009年3月1日,天津师范大学大四学生罗彩霞和几名同学去参加招聘会,闲暇时间一起到建设银行鑫茂支行开通网上银行业务。

在银行办理业务时,办手续需要身份证,可工作人员却告诉她信息不对,不能办理。罗彩霞感到很奇怪,多次正确输入身份证号也不对。银行电脑显示,有与罗彩霞名字、身份证号码完全相同的身份证,发证机关是贵阳市公安局白云分局。

回到学校宿舍后,在同学们的讨论中,罗彩霞越想越不对。因为这让她想起另一件事:2008年7月9日,罗彩霞申请办理高级中学教师资格。负责资格考试的老师打电话问她是不是已经在贵州申请了教师资格证。罗答复:“没有啊。”

3月5日,担心的事情还是来了:罗彩霞得知自己的教师资格证已被取消,原因是同一身份证号码、名字已经在贵阳申请过教师资格证,系统无法生成证书编号。教师资格证被取消,意味着4年的大学可能要白上了,她的学位证、毕业证也会因同样的原因而无法取得。

2009年3月,她向天津市西青区学府派出所报案,称自己的身份证信息被盗用。

查询结果

警察在公安内部网查询,发现罗彩霞的身份证号码是唯一的,而且信息也很准确。警察提醒她要尽快找到照片,不要放过这个线索。在银行的电脑上,罗彩霞第一次看到了那个女孩的照片。她发现,那是她的同班同学王佳俊。罗彩霞确认:“盗用自己身份的人就是5年前自己在湖南邵东一中读高中时的同班同学王佳俊。”

她一颗心沉了下去。她是复读了一年才考上大学的,而且父母只是普通人,靠着卖菜做点小本生意,家里的开销都花在了她一个人身上。随后,她让家里人查询了自己保存的邵东一中月考成绩。家里人告诉她:“在68名同学中,王佳俊的成绩在倒数10名内。”

王佳俊的信息

高中毕业照上罗彩霞(四排左二)、王佳俊(五排左一)和班主任张云迪(二排右三)

王佳俊与其父的相关信息

女,湖南隆回县人,父亲叫王峥嵘。王峥嵘于2002年任湖南省邵阳市邵东县牛马司镇镇长;2004年8月,从牛马司镇党委书记的位置调任邵阳市隆回县公安局政委;于2004年被评为“全省人民满意的公仆”。

罗彩霞和高中班主任张文迪老师打听王佳俊的情况,张老师说:“王佳俊高中毕业后从来没有和我及其他同学联系过,大家都不知道她去哪儿了。”不过罗彩霞没有想到,她的探听举动被王家人很快从张老师这里知道了。

报警立案

1

2009年3月18日,罗彩霞让父亲罗美成再次到邵东县公安局报案,结果被拒绝。而这个时候,因为知道了罗彩霞已报案,王佳俊的家人出现了。他们找来熟人劝说罗彩霞的父母接受两万元钱的补偿,条件是罗彩霞去更改身份证号,被罗彩霞和父母拒绝。

“我们已经向贵州师大申请注销罗彩霞(即王佳俊)的毕业证书,贵州师大已受理,并按程序在办理注销手续。但这事的办理还需要你的配合,请予帮忙。贵州师大要你向他们写一个申请报告,连同你的身份证复印件一起传真给贵州师大招生办赵本喜老师。你就说由于王佳俊冒用我的名字顶替我就读贵校并先一年在贵校取得毕业证书,从而影响我顺利取得毕业证书,为了使我能顺利拿到毕业证,特申请贵校注销罗彩霞(即王佳俊)毕业证书为盼。”

王峥嵘给罗彩霞发的短信

贵州师大证实接到了注销王佳俊证书的申请。

之后,罗彩霞先后三次到法院立案,但天津几个地方法院因为管辖权和分工等问题没有立案,因为涉及到广州、天津、邵东、贵阳多个城市。这时,王家人放出话来:你要起诉,看你有多能耐!

之后,罗彩霞找到律师,律师告诉她该案涉及7个被告,即王佳俊、王峥嵘、杨荣华(王峥嵘妻)、邵东一中、邵东县教育局、贵州师范大学、贵阳市教育局。

随后她决定把自己的遭遇发到网上,这很快就引起了公众和舆论的关注,多家媒体介入调查。

在开始,她甚至很担心:“自己这么做是不是会毁了王佳俊的前程。”但事情之后的发展和影响之大,也是她意料之外的。不过,事情开始朝着罗彩霞希望的方向发展:湖南省成立了省市联合调查组,介入调查。随着调查组的介入,罗彩霞被冒名顶替事件很快就水落石出了。

立案调查

2

5月5日,邵阳市于当天成立由邵阳市纪委牵头联合调查组,6日抵达邵东展开调查。 7日,湖南省公安厅调查组抵达邵东展开调查。 联合调查组负责人之一、湖南省公安厅宣教处袁科长透露,联合调查组主要围绕两个重点进行集中调查。第一是,王佳俊的父亲王峥嵘是否利用隆回县公安局政委的权力为女儿谋私调查王佳俊户口迁移证的下落。

袁科长说,王峥嵘为女儿改身份的日期还在调查中,他到底利用了什么关系进行违规操作还不清楚。5月6日,省市调查组尚未透露调查进展情况。

调查组

“将尽快查清事实,向社会公布有关情况,并追究相关责任人的责任,目前,王峥嵘夫妇已被有关方面控制,其女王佳俊下落不明。”

经证实,邵东县教育局教研室主任王定清确实是王佳俊的叔叔。

5月8日,在连续经历三次立案失败后,罗彩霞再一次以姓名权、受教育权被侵害为由,到天津市西青区南河镇法庭起诉,律师给法院递交了诉状,起诉书中要求对方赔偿13万元,其中包括10万元的精神赔偿金。

罗彩霞拿着同学王佳俊照片

5月9日,假“罗彩霞”王佳俊的毕业证书、学位证书、教师资格证书等证书被注销。

5月10日,当时的公安部长孟建柱对此案做出重要批示,湖南省纪检委牵头成立的调查协调组进驻邵东县。连省、市联合调查组就王佳俊与罗彩霞2004年的高考档案及录取情况进行了重点调查,对王峥嵘、张文迪等涉案嫌疑人员进行了控制性谈话,对案件相关人员进行了谈话调查。

5月11日上午,罗彩霞事件核心人物王佳俊的父亲王峥嵘因涉嫌伪造、变造国家机关公文、证件、印章罪被公安机关刑事拘留被公安机关刑事拘留,王佳俊、罗彩霞两人当年的高三班主任张文迪被邵东县纪委实施“双规”。

2009年5月11日下午,邵东县宣传部表示,王佳俊冒名顶替上大学事件还在调查,如果有了最新进展会立即向媒体发布。不过,前期的多方调查中发现邵东县招考办主任申晓云存在很大问题。申晓云承认,罗彩霞是邵东唯一有两份档案的学生。根据当地规定,如果学生复读,将在复读学校建立新档案,旧档案则放在招考办,而罗彩霞带到天津的档案只有复读时候的两张纸,而湖南省档案局的工作人员表示,所有的档案是会跟随学生一生的,一个人不可能存在两份档案。申晓云曾表示,出事之后他曾把罗彩霞档案放在家中保存,他曾和原招生办主任李学文一起在家中拆开过罗彩霞的档案。但众所周知,个人档案是不能保存在私人场所,更不能由非人事部、档案局等相关人员在私人场所拆阅的。县宣传部表示,除申晓云暴露出的问题外,其他仍在调查中。

而教育部有关负责人也在2009年5月12日表示,2004年发生的湖南邵东考生王佳俊冒用同学罗彩霞身份上贵州师范大学案,是严重的违法违规行为,性质十分恶劣。一经查明,将对教育系统违纪违规单位和人员严肃处理,追究责任。此案的调查工作已经完成了证据链的构建,调查组将尽快向外界发布调查结果。

真相显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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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2日,湖南省对罗彩霞事件的调查日前正式终结,省联合调查组通报了相关信息。

调查组表示,这起事件是2004年高考招生过程中在湖南省邵东县发生的一起个案,性质恶劣,社会影响极坏;是一起严重的违纪违法案件,王佳俊的父亲王峥嵘策划、利用个人关系违规获取高考相关信息、伪造高考纸质档案和户口迁移证冒名造假。

王峥嵘的犯案历史

据调查组披露,王佳俊父亲王峥嵘2002年任邵东县牛马司镇镇长,之后任牛马司镇书记。2004年8月,从牛马司镇党委书记的岗位上调任隆回县公安局政委。2008年因经济犯罪被判处有期徒刑三年,缓期五年执行。王佳俊冒用罗彩霞信息一事发生时,王峥嵘的身份是邵东县牛马司镇党委书记。

王峥嵘曾涉及涟邵矿业集团牛马司实业有限公司原经理沈顺康(正处级)、邓检生(副处级)等人受贿窝案。检察机关查处的该案入选湖南2007年度十大反贪案排行榜。

高三班主任协助冒名顶替

张文迪是王佳俊和罗彩霞当年的高三班主任,处分前为邵东一中历史组任课教师。罗彩霞和王佳俊均为2004年邵东一中298班应届文科毕业生,两人同时参加高考。罗彩霞的高考成绩为514分,王佳俊的高考成绩为335分,均未达到本科录取分数线。张文迪提供给王峥嵘关于罗彩霞的相关高考信息。

王峥嵘为了让女儿王佳俊就读本科学校,于2004年9月初到邵东一中找到王佳俊班主任老师张文迪,获得了罗彩霞高考成绩等相关信息,又通过同学关系被贵州师范大学降低20分定向补录。

操作手法

王峥嵘利用从邵东县界岭派出所弄到的一张“湘迁字第00068350”空白迁移证伪造了罗彩霞的迁移证。同时,王峥嵘要其妻子拿王佳俊专科学校的录取通知书到县招考办领取高考档案,王峥嵘找到打字店复制伪造成罗彩霞的高考档案,打通作假了所有环节,这才是冒名入学成功的重要原因。

处理结果

王峥嵘因伪造、变造国家机关公文、证件、印章,涉嫌犯罪,已被邵阳市人民检察院批准逮捕,交由司法机关依法处理。涉及此案的邵东县一中教师张文迪、原邵东县公安局界岭派出所所长姚亮生因违纪违规,被邵东县纪委立案查处。其中,张文迪被给予留党察看一年和降级处分,姚亮生被给予留党察看一年和行政降级处分。

4

当年,罗彩霞并未填报贵州师范大学,为何却被录取呢?黄开烈表示,该生是被调剂录取的。有些省生源好一些,有些省生源差一点,为了不浪费教育资源,学校报经有关部门同意后,可以调剂招生计划。“学校是按照招生政策、招生程序、按录取标准来正常录取考生罗彩霞的。”2008年7月,“假罗彩霞”顺利获得贵州师大法学学士学位。

根据官方初步公布的案情,人们发现冒名顶替者在涉及高考录取的各个环节全都做到了一路畅通,把这起高考冒名顶替案演绎成了跨系统合作的腐败大戏。那么随着调查组官方案情的披露,等待各个冒名顶替环节的犯罪嫌疑人的是什么样的法律惩处?而之后罗彩霞遇到的教师资格证学位证的事又是怎么解决的?据了解,在类似的被冒名顶替的案件当中,罗彩霞是第一个提出了民事诉讼的当事人,她的民事诉讼结果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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