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司平）近日，日本省级公务员岗位招不够人的消息登上热搜。调查显示，日本47个省级（都道府县）政府中，有45个政府反映没有完成招聘计划。当然，招不满人不意味着“去了就录”。根据日本总务省资料，地方公务员岗位平均报录比为5.2：1，竞争最激烈的国家公务员综合职岗位为7.5：1。

然而，日本考公的难度与中国不可同日而语。稍早时“央视新闻”等平台数据显示，2024年，中国中央机关及其直属机构的公务员岗位平均报录比约为77：1，最激烈的岗位3572个人抢1个位置。与中国相比，在日本考公几乎可以说轻而易举。

日本公务员待遇中规中矩，看账面不低，但实际也不算高。综合日本总务省和人事院的统计，日本国家公务员平均年薪610万日元（30万元），地方公务员578万日元（28万元），都高于日本劳动人口的平均年薪414万日元（20万元）。此外，无论国家还是地方，入职25年以上的公务员在期满退休时，平均能够领到2000万日元（97万元）以上的退职金。这个数额略低于大企业，但远高于中小企业。

不过，由于日本首相和国务大臣也是公务员，这个平均数据很难反映一般水平。事实上，日本干基层的新进员工，无论国家还是地方，高中学历的月薪是15.5万日元（约7300元），大学学历的月薪是18.8万日元（约9100元），与中小企业相比也没有优势。

然而，最终“劝退”日本年轻人的不是薪资，而是“性价比”。与30年前相比，今天的日本公务员劳动时间更长，对服务质量的要求也更高。与此相对，公务员门槛并不低。这份职业的优势就变得十分模糊：追求终身雇佣的人可以去日本大企业，追求职业发展的人会去外企，优秀的日本年轻人想不出什么理由与考公“死磕”。

日本当公务员越来越辛苦，一个背景是大量裁员。今天，日本人口约1.24亿，与30年前的1994年几乎持平。但1994年的日本国家基层公务员超80万人，今天为29万人；1994年地方公务员为328万人，今天为276万人。服务的对象没有减少，提供服务的人却被砍去至少1/4，工作量增加也不足为奇。

工作数量增加之外，内容也不简单。一名硕士毕业的地方公务员向《东洋经济》表示：基层公务员职业成就感很低，基本上是纳税人的“情绪垃圾桶”。市区政府职员的工作并不需要什么技术，但每天要应付大量的投诉和抱怨，而这些抱怨是他们无法从根本上解决的。日本公务员要对越来越大的高龄人群、低保户等“弱势群体”提供细致周到的服务，甚至还要频繁应付其他国家并不那么多见的地震等大天灾问题。

最后，不少人对公务员职场的官僚化问题感到不满。在基层这里，根据一名在新冠疫情期间离职的前地方公务员的描述，日本公务员工作环境信息化极为滞后，至今还在使用纸媒，产生了大量原本不必要的工作。同时，也没有一个健全的人事评价体系，最终结果就是聪明者“摸鱼”，负责的人当“冤大头”。

在“精英”年轻人看来，公务员岗位就更没有什么施展空间。近10年中，入职日本中央政府（霞关）的东京大学毕业生减少了6成。2023年日本国家公务员考试的“状元”也是一名东大毕业生，但他最终拒掉了这份工作。对此，明治大学教授、前财务官员田中秀明对日本广播协会NHK表示：在他的感觉中，日本中央政府官员比以前更加被动，决策权很小。此外，根据调查，最受东京大学毕业生欢迎的，是平均年薪1000万日元的外资咨询企业，这个收入的确大幅高于国家公务员的平均薪资。

2023年夏天，日本公务员夏季奖金时隔3年上调，但不少政府和学界相关人士认为，这无法从根本上解决日本公务员留不住人才的现状。在他们看来，日本政府职场需要立即推进数码转型，改善业务流程。这不只是东京的课题，对于人口骤减的小城市，才更是“死活”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