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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名医指南

采访笔记

六一节的夜晚,他要值二班,我问他,怎样给女儿过儿童节,他犹豫着说,把娘俩叫出来,就在医院附近吃顿饭吧,上几个好菜。我说,是你过节还是女儿过节,他哈哈大笑,其实是让她俩陪我,值夜班回不去呀!

上海市胸科医院内窥镜室主任,呼吸内科副主任医师孙加源,擅长肺癌的诊断和综合治疗、经气管镜和经胸壁诊治气道和胸部病变。

不值班,他经常是晚上十点多到家,双休日也不着家,不是在外进行学术交流,就是在医院里看着病人。“当初是太太推了一把,我才鼓足勇气改变自己,进入呼吸内镜领域,我想,我现在应该达到了她的预期,但我又成了不回家的人,免不了她又心生埋怨。”

一个月前的劳动节,他在微信上说很难忘,“中午开完上海东方呼吸病会议,连饭都没有吃,回来处理了三个急诊病人。特别是第二个气管切开后大量痰痂阻塞气管,取出过程中病人窒息,还好最后冷冻把这块痰痂取出来了。”

从八年前开始做呼吸内镜,两三个人,简陋的设备,直到如今兵强马壮,战果赫赫,他说是以命相搏,“不能辜负领导期望,也有自己的目标,我想,我的目标是做呼吸内镜领域的大国工匠。”

他很早就把长海医院李强教授,中山医院周平红教授当做偶像,想象着在未来的某一天,在国际论坛上给中国呼吸内镜医生长脸,收获台下无数掌声,“一定会这样的,我们有这么好的平台,我们瞄准早期肺癌,只要有领导的支持,同伴的努力,我们一定可以做到世界最好!”

踏进呼吸内镜领域的第一阶段,他的成就感来自救命,“大气道狭窄,不治几天就死,来了就赶紧手术,还有取气管异物,一年总得几十个,最主要的是,对那些无法放化疗,无法手术的晚期肿瘤病人,我们用射频消融等各种介入手段,延长他们的生命,提高他们的生活质量。”他给我看取出的气管异物,泡在福尔马林里的假牙,几枚绣花针,一截压舌板,钱币,还有一根七八厘米的铁钉。“一年内镜诊疗的病人,超过一万例。”

而第二阶段,他的成就感来自学术,各种研究与创新获得的荣誉,比如,在国内首批开展荧光支气管镜检查(AFB)、超声支气管镜引导下的经支气管针吸活检技术(EBUS-TBNA)、经支气管超声导向鞘引导的经支气管肺活检术(EBUS-GS-TBLB)、EBUS-TBNA联合食管超声引导下的针吸活检技术(EBUS-TE)全纵隔淋巴结分期术等。他说,无非是两点,已经有的技术要做到极致,没有的技术要发明一种技术出来。“得益于我的博导,中山医院白春学教授的指导,他给了我视野眼界,还有永远保持高昂的斗志。”

原是一个中医,阴差阳错干了内镜的事,中间经历曲折,他说不会再变了,但针灸推拿那些都是少林童子功,轻易撂不下,他还记得在第五人民医院老年科,用头针治疗神经内科疾病,如有神助,更早的时候,他还在念硕士,每次放假回家一个月,就足足看诊一个月,从八点登着自行车出门,天擦黑了才回家。“俱往矣,那时候中医不是盛世,中医在综合性医院是失语的。所以,有了机会,我还是想改变自己,只有改变,才有将来。”

这样的改变,其实是他少年的影子,当医生的父亲常说,呆在林子里没出息,出去才是人生。于是他拼命念书,如今将父母接到了大上海。

不过,他还是很怀念在大兴安岭呼源,零下五十度,哈气成冰,他和小伙伴坐着爬犁,从一个山坡滑到另一个山坡,小伙伴都喊他“少剑波”,大人们打趣“小白鸽在哪儿啊”,春暖花开时,他上山采达达香,到河里捉鱼,肥肥的大鱼捉到了就烤了吃,“那是最美好的日子,要是不来大上海,不做医生,我很可能就是一个林业工人,终老山林。人生就是如此,每个选择,看似不经意,却是天注定。”

我对他说,你的赤子之心不变,所以,拿今天最应景的话说,愿你出走半生,归来仍是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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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冰天雪地中走来

1976年,孙加源出生在黑龙江大兴安岭林区,那是零下50°的地方,森林广袤,偏远荒蛮。他名字中的“源”字,就来自家乡呼源镇,这里有中国历史纪录的最低气温零下53°。如此寒冷的地方,很多人难以想象如何生活。“后来读高中到了大兴安岭首府加格达奇读大学到了省城哈尔滨8年,大家都去看冰雕,我从来不去,打小就是从冰窟窿里出来的。哈一口气,马上就会冻住了。”

林区的教育资源是匮乏的,他在镇上的中学读书,学校里从来没有应届生考入省重点高中,他是第一个。这得益于他的家教,父亲是医院的检验科主任,母亲是一名护士。

当地的主要经济来自于森林,“火车一响,黄金万两”。伐木和运输都是重体力活,在当地恶劣的自然环境里,林区的生产事故非常多,父母作为医护人员经常要参与事故抢救。他从小耳熟目染,知道医生的职责是什么,也能体会到父母那种顾不上家的职业属性,意味什么。

在这种环境中没有任何出路,要么就是上山扛木头,要么就是读书考大学,只有通过努力学习才能离开这里。他说,现在大兴安岭已经封山了,居住人口非常稀少。老家的房子卖了5000块钱,他也已经把父母接到身边生活。

恶劣的自然环境下,童年的娱乐也带着“野蛮”。“冬天做一个爬犁,从一座山上滑下来,再滑向另一座山,练就了筋骨和胆量。上山打猎是不让孩子去的,但是熊掌、飞龙(一种鸟)这样的野味着实吃了不少。秋天森林里各种果实成熟了,采松籽、都柿、红豆、山葡萄、磨菇等,想起来也有很多乐趣。但父母告诉我,如果不靠读书走出一条路,山上的林场就是我一生的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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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中医到西医

1994年,孙加源考入黑龙江中医药大学本科,毕业后接着读了学校的硕士,中西医结合专业,做心血管方面的研究。硕士期间,他每年回家都会给村里人看病,针灸、开汤药,妇科、心肌炎,什么病都看。早上骑自行车出去,晚上五六点钟回来,天天如此。

“从内心来说,我对中医药是有点天赋的。但在中国,中医并不是主流医学,而现在的中医医生开出的方子,一副汤药20多味,失去了经方短小的精髓。”

2002年硕士毕业后,孙加源到了上海工作。他到了复旦大学附属上海市第五人民医院。“五院的老年科,希望找个不仅懂心血管专业,还能帮着做康复治疗的医生,我硕士期间是学心血管的,又会针灸,刚好用得上。我用头针治疗神经内科疾病,效果很灵,得了很多锦旗。”

他的主任主攻呼吸内科,非典期间,孙加源帮着主任跑前跑后,竭尽所能,毫无怨言。“主任很看重我,后来他推荐我到中山医院考白春学教授的博士生,十七个人报考,只有两个人上线,我是其中一个。”

白春学教授,中山医院呼吸内科主任,上海市领军人才和上海市医学领军人才,博士生和博士后导师,兼任中华医学会呼吸分会副主任委员,上海医学会肺科学会主任委员。去年底,第21届亚太呼吸病协会大会在泰国曼谷举行,白春学教授被授予亚太呼吸协会奖章(APSR Medal),为该学会历史上第九位获得此奖章的杰出呼吸病学专家,为国内继钟南山院士之后,第二位获得此奖章的学者。

“我在中山医院跟着白春学老师主要做肺损伤,他是中华医学会呼吸分会副主委,创立并兼任中国肺癌防治联盟主席。除了专业,老师的精神更值得学习,大学时期学俄语,40几岁去美国进修,现在说一口流利的英语,在国际舞台上频频亮相。他非常具有国际视野,每年自己出资资助中国医生去国际舞台展示、学习。现在60多岁了,越战越勇,毫无倦怠。”

2007年,孙加源博士毕业后,来到了上海市胸科医院,在呼吸科内镜室工作。当时内镜技术简单,科室只有两三个人,没什么先进设备,甚至连病床都是六十年代的板床。“当时的选择,令很多人费解,但是我觉得这个平台好,内镜毕竟也是一门技术。”

就这样,孙加源彻底从中医转到西医,“2007年,我重新考了西医执照,以前的中医执照不用了。人生很有意思,很多时候你想的千好万好,但最后走的路,可能完全和最初的设想不同。”

从气管中取出的异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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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注于呼吸介入

2009年,在当时的科主任,如今的副院长兼学科带头人韩宝惠教授的鼓励和支持下,孙加源开始专注于呼吸介入技术。呼吸介入途径很广,分成经胸壁介入、经血管介入、经支气管镜介入等,每个途径又包括很多技术,“熟练和精通一个技术就很了不起了,早前专职做呼吸介入的并不多,我算一个,刚接触呼吸介入的时候,很有激情,就连下班途中,满脑子都是介入的工作,被自己每天诊断和治疗了多少病人所鼓舞,每天都能感知自己在进步。”

孙加源解释,呼吸介入技术有两大作用,诊断和治疗。介入诊断是在超声、CT、透视、导航系统等监测和引导下,通过经支气管或经胸壁途径完成各种穿刺和活检等操作,将获得的标本进行实验室、细胞学和组织学检查,以达到诊断和指导治疗的目的。

呼吸介入治疗是指通过经支气管、经胸壁或经血管途径对胸部疾病治疗,例如各种原因导致的气道狭窄支架植入,无法手术肿瘤的消融,大咯血的支气管动脉栓塞止血,药物无效的慢阻肺和哮喘的肺减容和热成形治疗。

在孙加源看来,介入治疗有四大优势,一是微创:往往仅通过血管或经皮穿刺、气管镜即可完成治疗,病人痛苦少,无创伤或创伤很小;二是疗效高、见效快:一旦介入治疗成功,疗效显著;如出血立刻停止,管腔立即开通,伴随症状马上消失;三是定位准确:由于介入治疗所有操作均在各种设备引导下进行,可准确至病灶局部进行治疗;四是可重复性强:在一次性治疗不彻底或病灶复发时,可经同样的途径多次进行治疗以加强疗效。

从诊断到治疗,呼吸疾病都可以使用介入。“呼吸介入能发展起来,也和现在越来越多的肺癌病人有很大关系。在肝癌治疗上,小于3公分的肿瘤,用消融技术,和开放手术效果比肩,随着肺癌发病率居高不下,介入治疗将是今后解决早期肺癌的重要手段——介入呼吸病学在未来三甲医院将会是呼吸学科的主流,只是还没有像现在的心血管介入技术那样成熟。也许再过三五年,情况就会改观。”

孙加源认为,从技术的角度来说,一是把现有的技术做到又快又好,二是不断开创新的技术。

“如何把已有的技术做的又快又好,苦练72变,方能战胜81难,还要始终保持初学者的心态。例如在肺外周病灶的经支气管诊断领域,我们做一个病例整个过程只有15分钟左右,并且能够保证80%以上的诊断率,而国外的数据都要20几分钟。曾有一个进修医生感叹,在他进修的3个月期间,在复杂的支气管迷路里,仅通过使用超声探头和导航,就没有病灶是不被找到的。此外,通过不断开展临床研究,发表文章,进行验证和总结,都是提高临床技术的好办法,这些年我们发表了大概40篇有关呼吸介入的中英文文章,但不是为了发文章而发文章,这里面有我们自己的思考和方法。”

人活着,一个是血,一个是气,很多大气道狭窄的病人,肿瘤堵在气管,无法呼吸,如果不及时治疗,只能等死。他说,有时候就像挖隧道,没有路要打出一条路出来——隧道不是一天挖好的,但是半个小时内要把病人气管的隧道挖通。挖隧道的过程中碎石、塌方都有可能——这是踩着血走过来的一条路。“但人生又何尝不是如此,没有路就要弄一条路出来。”

“在专业领域,没有创新,就没有发展。”这些年来,通过不断的积累,上海胸科医院的内镜中心已经逐渐成为了国内外呼吸介入新设备和新技术的试验场,在诊断领域,他在世界上第一个根据最新胸内淋巴结分期制订了《超声支气管镜下淋巴结定位模式图》,在日本国家癌症中心的内镜室都挂着这张图;他在世界上第一个提出了超声支气管弹性成像5分半定量方法和4种定量方法,并申请了相关专利。在治疗领域,他在世界上第一个在导航支气管镜引导下成功对早期周围型肺癌进行根治性消融治疗;也在世界上首次使用水刀联合氩气刀进行早期中央型肺癌的治疗,是该技术从消化道早癌应用到呼吸道早癌的成功尝试。同时他也是在呼吸科第一个做经胸壁射频、微波、氩氮刀治疗的医生,是国内为数不多的同时能够进行经胸壁和经支气管诊治的呼吸介入医生。

一晃8年,现在他是内镜室主任、呼吸科副主任医师,内镜室从原来的两三个人,到现在10个人。去年,胸科医院有46000多例次肺癌病人出院,总计有10000多病人经内镜科诊治。医院也着手准备成立呼吸介入亚专科。

“除了常规疾病的诊断和治疗,我们每年要接待大量的气管取异物的病人。”他展示一箱的异物,其中包括假牙、绣花针、一截压舌板、钱币,还有一根七八厘米的铁钉等。“很多人是嬉笑打闹的时候,把这些东西吞到气管中的,都是致命的,你永远不知道面对的下一个病人是什么情况。”

他说,一个人自己把自己都感动了,这就是满足。“每天想到救了几个人的命,我真的能感动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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