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1 20世纪60–90年代英国大学专业设置与集群分类

20世纪60年代先后成立的大学统一招生委员会（Universities Central Council on Admissions） 和全国学位授予委员会（Council for National Academic Awards）开始对各高校的专业进行编码。2002年开始，英国高等教育统计处（The Higher Education Statistics Agency，HESA）与高等院校招生委员会（The Universities and Colleges Admissions Service，UCAS）协作制定并通过了一个具有普适性的学科专业分类体系，简称为JACS（The Joint Academic Coding System），即综合学科编码体系。这一高等教育学科专业分类体系同时涵盖本科生和研究生教育。自此开始，JACS成为指导政府质量监控、高校学科专业设置和企业雇佣毕业生的普适性学科专业分类体系。

二、英国学科专业目录的演变

1.从JACS 1.7版到JACS 3.0版

2002年首次发布的JACS即为JACS1.7版本，它对英国高等教育的专业设置起到了重要的指导作用。这一学科分类体系由高等教育统计处与高等院校招生委员会共同拥有和维护，并且定期进行评估与更新。随着高等教育学科范围和口径的不断变化，JACS体系在其运行过程中分别经过了两次调整，形成了JACS 2.0体系（2007/2008）和JACS 3.0体系（2012/2013）。通过对JACS学科领域和主要学科代码的翻译、分析与整理，我们可以提炼概括其主要变化，并从具体学科变化中识别三个版本之间的异同。

总的来说，JACS的三个版本延续了其主要的学科领域设置思想，这一思想反映了其对于知识生产与分类的基本认知。这些学科领域包括医学及牙医、药物、生物科学、兽医学、农学、物理科学、数学科学、计算机科学、工程与技术等大类，每个学科领域以字母开头；每个学科领域中，设置数个学科主题，并以字母与三位数字组合为学科代码，在每个学科主题下详细描述其学科口径与内容。表2以JACS 3.0版本中的法学为例进行具体说明。在JACS三个版本中，法学的主题没有发生明显变化，维持了一定的稳定性。其中，M100地区法和M200主题法虽与其他学科编码相似，但一定程度上指引了后续的学科分类与编码。

表2 JACS3.0的学科分类与口径：以法学为例

从2002年JACS1.7的发布，到2012年JAC3.0的更新版本面世，在每一个学科领域之中，均发生了关于其包含学科及代码的变化，这些变化或是增补减少相关学科，或是重新界定某一学科的口径。例如，在社会研究（Social Studies）这一学科领域中，JACS3.0版本中加入了发展研究（development studies）这一专业，并将其定义为“对于低收入和中等收入国家文化、地理、经济、环境、政治、技术和社会变革的区域性和全球性研究”。传统学科如法学和数学变化相对较少；而在一些处在不断变革之中的学科，如计算机科学，则呈现出较为明显的学科分类变化。

表3梳理了计算机科学领域JACS三个版本的变化情况。因篇幅所限，只涉及其中的主要学科代码，不穷尽所有专业。举例来说，JACS1.7和2.0中的G400为计算机科学，统领随后的G410计算机结构与操作系统，G420网络与通讯，G430计算科学基础，G440人机互动，G450多媒体计算科学等专业设置。其中，最为明显的变化是计算机科学从“G数学与计算机科学”这一大的学科门类中独立出来，在JACS3.0版本中成为单独的学科领域“I计算机科学”，原有的学科专业也进行了增补和转移。其中，I500健康信息学作为一个主题学科增加，指学习和设计在医疗健康行业捕捉、处理和使用信息的系统的学科，包含I510健康技术，I520生物信息学，I530远程医疗及I590其他健康信息学相关专业。与此类似，同样回应社会和市场需求的I600游戏专业作为一个主题学科增加到JACS3.0的编码目录中，包括I610电脑游戏程序，I620电脑游戏设计，I630电脑游戏图形学等。I700计算机生成的视觉及音频效果也成为一个单独的主题学科。可以说，这一变化与英国及全球的社会经济、科学技术的迅猛发展及企业和公民的需求变化是紧密相连的，亦反映了JACS为代表的学科编码体系的时代性与指导性。

表3 JACS主要学科代码变化：以计算机科学为例

2.从JACS体系到HECoS体系

随着高等教育系统的不断发展，特别是科学技术的进步、全球化的不断加深、跨学科研究的推进，JACS目录存在的一些弊端也逐渐显露。一方面，JACS将主要群体的数量以及每个分支下面可能存在的学科数量限制在21个，这导致了许多复杂的学科领域受限于编码框架，一些学科为了获得足够的发展空间而被迫降低层次。因此，一些组织并不认可和使用JACS体系的编码；一些数据收集者亦因此没有使用JACS。另一方面，JACS经历了两次重大的修改，到了第三版发布之后，层次结构中没有了任何进一步发展空间，一定程度上限制了新兴学科与专业的发展。不仅如此，虽然英国高等教育统计处与高等院校招生委员会都使用了JACS，但实施方法的差异意味着两个组织发布的主题数据没有可比性。

基于此，近年来，高等教育统计处与高等院校招生委员会开发了一套新的学科编码系统：高等教育学科分类系统（The Higher Education Classification of Subjects，HECoS）。该学科编码系统将取代JACS 3.0，在2019/2020学年首次实施。本研究翻译并还原了HECoS体系的全部学科编码，通过对比其与JACS的异同，进而探讨该体系演变的主要原因。

与JACS体系进行对比，HECoS体系主要呈现出两个变化：

第一，打乱了学科脉络与层次。JACS体系本质上是依托不同的学科领域分类，纵向细分其学科主题与具体专业，而HECoS从根本上打乱了这一纵向的学科体系和横向的学科联系。HECoS包含与JACS类似的代码数量，但是，与JACS不同的是，HECoS是一个没有内在层级的简单学科列表，且HECoS的学科代码标识符是随机生成的6位数字，没有具体的意义。可以避免编码框架空间不足。

第二，学科分类更加细致。HECoS因其不受学科层次和代码标识限制而使学科的分类细致化获得了极大的空间。以教育学为例，在原有的JACS体系中，共存在4个学科主题，统辖34个专业，其相互之间重叠交叉不大且数量有限。在HECoS中，与教育学相关的学科专业达到了58个，不仅在传统学科主题下有了更加细致的划分，且包含交叉学科和跨学科所衍生的新兴专业。

为了更好地展现HECoS体系的变化及其与我国学体系的不同，本研究以教育学为例，说明我国学科体系与JACS3.0和HECoS体系的不同（见表4）。具体来说，无论是我国的学科目录体系还是JACS体系，均有较为明显的层次结构，如我国一级学科和二级学科，JACS体系以X100，X200为代表的学科主题。HECoS编码体系打乱了这种纵向的学科层次和横向的学科联系，形成了扁平化结构的学科设置。同时，在HECoS学科编码中，学科分类更加细致，出现了一系列之前没有的专业名称，如101320艺术心理疗法，101319健康运动，101294教练心理学，反映了不断细致的知识分工和基于现实需求的专业划分。如果我们认为学科划分是对特定知识领域及其界限进行的合理分类，在一定程度上，HECoS体系打破了这一分类体系。

表4 英国HECoS学科分类体系、JACS3.0学科分类体系与我国学科目录对比:以教育学为例

3.走向HECoS体系的主要原因

结合英国的学科历史沿革、社会经济发展背景和新时期的社会需求，可以认为，推动JACS体系向HECoS体系变化的主要原因有三个：

一是回应经济发展的需要。脱胎于以牛津大学和剑桥大学为代表的古典大学的英国高等教育，随着国民经济社会发展的需求，逐步更加重视实用技术专业。特别是20世纪60年代多科技术学院的建立为应用型和职业性专业课程设置带来了发展空间。80年代后，多项改革措施的实施，如与企业共同制定教学合作计划、实施研究生综合培训计划等，进一步加强了高等教育与经济发展的紧密联系。更加适应社会经济发展需求的专业在近些年呈迅猛发展态势，如医学、电脑科学、艺术设计等，这一趋势亦呈现在学科编码体系的变化。

二是科技发展的影响。英国高等教育专业设置同时受科学技术发展的影响，这一点早在20世纪60年代即现端倪。当时多科技术学院盛行的学群式方式是一种跨学科性更强的新型专业设置方式。进入21世纪以来，现代学科发展既高度分化又高度综合的特点，导致大量新兴学科的出现，如激光物理学，也促进了交叉学科的融合发展，如可持续农业和景观发展专业。

三是原有体系的局限。JACS系统的层次性在创立时期的社会背景下具有一定优势，为学科体系分层和系统性质量保障提供了可能。随着科学技术的迅速进步和学科的不断发展，该学科编码系统越来越不能满足现实的需要。在此情况下应运而生的HECoS有效地回应了这一问题，其结构设置一定程度上打破了原有学科结构和层级关系，使得系统随着新学科的出现具有更大的扩展空间。

三、英国学科目录在研究生教育中的功能

受高等教育发展历史影响，英国大学的学科专业设置